我沉浸在游乐场中,忘了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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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陆晓凡
teamLab却赫然成为了他进军硅谷,吸引硅谷新贵的首个展览
“富有魔力的来自外星球的作品”
五六年前,世界一流画廊、佩斯画廊的主席马克·格力姆彻(Marc Glimcher)第一次看到日本数字艺术团体teamLab的作品,他当时批评道:“这不是艺术。”
但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2015年,格力姆彻发起了名为“艺术+科学”(Art + Technology)的新媒体项目,teamLab却赫然成为其进军硅谷,吸引硅谷新贵的首个展览。
5月20日,他把teamLab带到了北京,这个在佩斯北京举行的“teamLab: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的展览点燃了北京地区近期难得一见的抢票和排队观展的热潮——teamLab的展览确实叫好又叫座:
2016年年初它在佩斯画廊位于美国加州门罗帕克(Menlo Park)2万平方尺的临时空间中首次推出时,总共超过了15万人次的观众参观了这个展览;
2015年,teamLab在东京台场举行的“未来游乐园”大展,共有近50万参观人次,高居当年日本展览最高观展人数前三位;
2015年在东京举行的“teamLab World”首展,观众需要排队5个小时才能入场;
更有甚者,在2015年米兰世博会上,观众为进入场馆看teamLab展览,需要排队8小时以上……
CNN曾盛赞teamLab的作品是“富有魔力的来自外星球的作品”,《纽约时报》则认为不论teamLab的创作是否真如团队所期望的那样改变了“艺术以及空间、观者甚至市场的存在形式”,它们确实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teamLab "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展览,观众脚边的花朵会比别处更多,但一旦观众踩踏或触摸,花朵就会凋谢
从2001年成立至今,总部设立在东京的teamLab横跨动画、设计、新媒体等诸多领域,团队成员由各种创作型专业人才组成,包括程序员、工程师(前台工程师、数据库工程师、系统架构师、用户界面设计师、网络工程师、硬件工程师、图像处理工程师)、数学家、建筑师、网页设计师、图像设计师、CG动画师、画家和编辑等。其中,真正艺术家的占比不超过20人。
如今的teamLab已经是一个超过400人的大型团队。这样规模的团队在艺术界来说也算是庞大的:自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将其工作室称“工厂”后,艺术家工作室成为了一个体积庞大、分工明确的机构。“工厂”雇佣了大批年轻艺术家和怪人,生产由沃霍尔本人“创作”的作品。
另一个日本艺术家村上隆以沃霍尔为模本,同时参考早在16世纪便已建立起制作集团系统的日本狩野派大师狩野永徳,建立一个超过200多人的庞大且管理严格的匠人团队。这一点仿佛是在加固集体生产的历史模式,而不是像沃霍尔那样对西方现代主义的单个作者身份提出疑问或批判。
teamLab团队在布置《浮动花园》展会现场
与村上隆一样,teamLab的核心价值观是联合创作(co-creation),即集体创作,“这包括了两层意思:第一,我们的创作涵盖了各领域专家们思考与创新的过程,同时,我们在反复超越自身特长的过程中进行创作;第二,在我们创作作品的过程中,会产生新的认知。在后续的各种创作中,我们会反复使用不同的思维模式以及利用各类智识上的新发现。”teamLab创始人之一、传播总监、策展人工藤岳表示。
他们在公司内部没有区分部门,每次接到不同的案子时,会安排合适的人担任产品经理,再从400人的团队里自由挑选不同的成员。teamLab创始人之一猪子寿之崇尚专案式组织,他认为:未来企业的竞争力在于科技与创意间的水乳交融。他坚持teamLab没有以专业背景区分的部门,也不需要部门主管,最好是科技和设计领域的专业人士一起完成作品。
工藤岳也表示,当大家意见不一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负责作出最终决定。在创作的进程中,大家总会给出不同的意见,而团队成员提出的意想不到的建议与意见往往是最有价值的。
teamLab 的工作小组
尽管在2013年新加坡双年展上,他们的互动性电子装置《无序中的和谐》带有浓厚的日本特色同时鬼魅异常,令人印象深刻。但更多的时候,teamLab更像一个创意公司,为商业品牌、公共机构提供创意展示、宣传的方式,在商业、创意、设计、艺术等诸多领域谋求发展。
最初teamLab的跨界艺术并不为设计界所接受,他们真正走入公众视野是在2011年。当年的红白歌会上,teamLab为日本偶像团体岚(ARASHI)的演出定制了一套交互视频。
这段演出在Twitter一个月内点击量达260万次,为teamLab带来了不少商业上的合作,比如无印良品(MUJI)就是其中一例。受其委托,Teamlab派出18个人的团队走向日本的大自然深处,花费了6个月的时间,采集大海、鸟叫、篝火、山涧、森林、瀑布这六个场景的声音。2015年,一款帮助睡眠、播放大自然之声的 AppMUJI to Sleep上线。
工作人员在处理在大自然中收集到的声音
此后Mikimoto、欧舒丹、东芝、奥迪等商业品牌都出现在teamLab的客户名单上。然而迄今为止,teamLab都没有销售员。“所有的生意都是客户找上来的。”工藤岳说。不过这家公司至今不愿透露自己的营运收入。工藤岳表示,teamLab不算是个赚大钱的公司,但还能运作下去。最重要的是,它还在不断吸引更有创造力的头脑加入。
比起雇佣销售对外推广,博物馆或画廊更令猪子寿之感兴趣。“我做的事情一面非常艺术,一面非常商业。”猪子寿之说。在很多作品中,这个界限有些模糊。有人对产品提出要求,它可以是个定制化商品;反之,它也可能出现在画廊和博物馆。
佩斯画廊执行副总裁彼得·鲍里斯(Peter Boris)通过另一名日本画廊老板真田一贯,和猪子寿之在新加坡、中国台北和中国香港见过三次。香港见面后,他连合同都没签就决定合作。“我们握了手,”他说,“在这个行当里,这就是有意义的。”
在艺术市场上,teamLab与佩斯的联手也是一门双赢的生意:对于画廊而言,选择teamLab成为与科技界接轨的最好途径。究竟是什么颠覆了佩斯主席马克·格力姆彻的艺术信仰?
据他自己所说:
“我后来意识到自己切实地体验到了艺术,所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发生了质的改变。”
”
佩斯为了制造这样的大型展览也是耗费不菲,据说此次北京的展览耗资百万,因此平日免费开放的画廊开出了80元人民币的门票价格,但是这个价格还是低于与门罗帕克首展的20美元。
对于teamLab来说,他们的作品价格在签约佩斯之后水涨船高:据《华尔街时报》报道,在展览开幕一周的时间里,至少有3件号称不卖的作品已经被买走,而很多没有展出的作品也被以每件高达45万美元(约合296万人民币)的价格抢购。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o035748ihko&width=500&height=375&auto=0视频:teamLab作品 《被追逐的八咫乌》,鸟儿互相追逐,彼此碰撞时会化成花朵
teamLab的走红,显示的正是沉浸式艺术在全球的流行。沉浸式艺术最初被称为体验式艺术或互动性艺术,此类作品的盛行,与所谓的“体验式经济”是分不开的——后者是一个产生于上世纪90年代末的名词,用以表示体验本身何以在今日成为商品。正如荷兰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Amsterdam)馆长Beatrix Ruf所说:“社交媒体起到了重要作用。人们越来越多地参与到故事当中。”西班牙艺术家艾丽西亚·弗拉米斯(Alicia Framis)则表示:
“对于自拍一代来说,体验式艺术简直就像礼物一般。”
”
2010年,丹麦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Eliasson)曾和中国建筑师马岩松合作过沉浸式展览“感觉即真实”;
2012年美国艺术家卡斯滕·霍勒(CarstenHöller)在新当代艺术博物馆(New Museum)的“体验”展览,将滑梯“装进”了美术馆;
同年,被认为是当今沉浸式艺术风潮的“始祖”兰登国际(Random International)的《雨屋》在伦敦巴比肯艺术中心首次展出后,迅速在2013年被引进到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并引起一波波排队热潮,最长的排队时间达到8小时;
2013年末,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的“我有一个梦”亚洲巡展在上海当代艺术馆开启,更是将沉浸式艺术展览推向了普罗大众。
《雨屋》展览设在一个约一百平方米的昏暗空间内,因为有3D镜头的监测,雨水永远不会落在观展人的身上
“这好像是为1964年世界博览会制造的东西,‘雨屋’在娱乐大众方面确实独出心裁,但也不过就是个花哨的玩意儿而已。”在2013年面对观众大排长队感受《雨屋》时,《纽约时报》的评论员肯·约翰逊(Ken Johnson)如是说。
但这并不妨碍《雨屋》的风行,2015年可谓是沉浸式艺术从美术馆到艺术市场同时被“引爆”的一年。这一年,《雨屋》的首次亚洲之行来到上海余德耀美术馆,为期4个月的展期内,近20万名观众人均排队时长超过2小时,花费150元,就为了去感受这场10分钟的雨。
“那种认为艺术品是一个孤立事物的观念已经被抛弃了。””英国海沃德画廊(Hayward Gallery)总监拉夫·罗高夫(Ralph Rugoff)曾这样表示:
“如今,艺术必然要把人纳入其中。”
”
2015年,海沃德画廊展出了卡斯滕·霍勒著名的滑梯。而在2016年,霍勒把自己这个最长的隧道式滑梯安装到了英国最高的雕塑——安尼施·卡普尔(AnishKapoor)那座位于伊丽莎白女王奥林匹克公园的安赛乐米塔尔轨道塔上。“肯定会有人担心,这样的趋势之下,将无法把艺术和娱乐区分开来,”罗高夫说道,“但是莎士比亚的作品当然也是一种娱乐,可谁敢说莎士比亚不是艺术呢?”
世界上最长的轨道式滑梯,高76米,完全通过需要40秒
teamLab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未来他们会考虑建造一所teamLab主题游乐园,让观众可以沉浸在他们的大型装置作品中。
就在2015年,向来神秘的街头艺术家班克斯(Banksy)的“暗黑迪士尼乐园”在苏格兰西南的一个海滨小镇开幕。尽管此举遭到艺术界的众多批评,但他的前经纪人史蒂夫·拉扎瑞德(Steve Lazaride)不仅支持了班克斯,而且也道出了艺术家们如今热情拥抱沉浸式(或者体验式)艺术的真相:“艺术家喜欢这些活动,他们为此能够获得比画廊展览来自大众的更广泛的关注。实际上,不大愿意接受此类形式的唯一一群人似乎就是那些艺术界人士,尤其是批评家、学者以及所谓的知识分子。如今艺术界的唯一兴趣就是赚很多钱,如果一个活动没法变现,那么兴趣点何在?”
“暗黑迪士尼乐园”中记者围着死去的灰姑娘拍照,这是对戴安娜王妃车祸事件中的狗仔队进行讽刺
除了金钱之外,对于艺术家、美术馆甚至画廊而言,这些新的艺术事件可以说是一种明确的市场化的产品,它们的成功几乎可以保证,至少是可以预期的,而不象较早期的艺术那样不确定。除了技术故障以外,还有什么能够阻止自动的阵雨吸引庞大的观众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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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身边的朋友都去看了或者正在去看的路上,为了少排队,多看展,我们友情建议你把观展时间安排在周二或者周五上午。
编辑:赵茜、格根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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